后记:爱我,你怕了吗?-《夜行实录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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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我觉得自己有讲好故事的能力,不想浪费。用故事传达经验和交流想法,是我拓宽人生体验和理解人性的一种方式。“夜行者”是我为自己设定的身份。这个身份,满足了我对离奇故事的热衷和调查癖——我把自己对故事和冒险的热爱,都倾注在了这个身份里。在我的认知里,夜行者既是中国都市里的蝙蝠侠和印第安纳·琼斯,也是福尔摩斯和大侦探波罗。

    我的调查和写作,都是为了创作都市传说类的故事。都市传说与现实的贴近,让本雅明定义的“故事”,变成“来自不远处的亲身经历”。

    《夜行实录》是虚构的故事,有人问我,你的故事为什么写得那么可怕?

    大人的故事之所以能吸引和警告小孩,是因为讲得有模有样——“这事就发生在××路”“某某家的小孩因为不听话就被抓走了”。这正是都市传说的讲述特点,也是千百年来口头文学的基本属性。

    真实和幻想,处于故事创作的两个极点。不同的作家有不同见解。

    《洛丽塔》的作者纳博科夫看不上真实,他说,小说是虚构。在这位用想象力和结构技巧讲故事的大师看来,人类的骗术永远比不上自然,要是有人说他的小说是真人真事,他会觉得这是侮辱艺术,也是侮辱真实。我喜欢纳博科夫,觉得他的小说好看,但我也喜欢“编得跟真的似的”的故事。

    在我看来,非虚构和伪记录的方法更贴近普通读者的内心。即便是纳博科夫的虚构,也总会和现实有所关联——他的自传性文集《说吧,记忆》便是这样一种手法,在真实记忆与幻想之间搭建隐秘的桥梁。

    真实,是一种美,而营造真实的写作方法,是一种审美取向。同样,对黑暗和光明的不同关注,也是一种审美取向,它更能唤起情感,感染力更强。所以,我在写作中,尝试学习这种讲故事的技能。“像真的一样”并不是现实世界的真实,而是故事呈现的真实,或叫叙述逻辑的真实。

    为了达到这种效果,我在写作中尝试了不同方法,用更基于现实世界的素材来营造真实。这使我的写作游走在边界,就像用刀尖挠痒,但不划破皮肤。

    这种写法,有两个目的:

    第一,引起正视和警示,对人性的恶与生存环境的劣进行展现。读完后的黑暗体验是必然的,也是必要的。

    第二,分享危险的快感,都市传说暗含的心理危险让人觉得刺激,相信这是一种普遍的心理体验。

    《夜行实录》的故事是虚构的,但不安的情绪却真实存在。都市传说和口头传播的“逼真”故事之所以存在,是因为人们对世界潜在的不安始终存在。

    生物学有个观点认为,寻求新鲜刺激和爱好挑战新环境的动物,适应能力较强,其基因传递下去的概率会更大。这是一种生物本能。虽然我们的智力发达到令生物本能退化、隐藏,但在这点上,应该和动物相同。有人爱极限运动,有人爱恐怖片,有人爱丛林探险……正因为都市中的人无法探险,探险节目和真人秀往往很受欢迎。

    写夜行者故事的时候,我也会想:我是在营造恐怖和危险吗?这样对吗?每次思考完,我都更坚定地继续写。可能是因为我拥有某种偏好危险体验的基因,和恐怖片爱好者一样。

    我生活在一个比较安全的环境中——截至目前,还没人在我面前割肾。绝大多数人都和我一样,都有种确定感,相信自己生活在一个安全的环境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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